Li Minnie

【楼诚】我以我血荐轩辕

失踪人口没有回归,只是诈尸
很温柔的一篇,结尾有点强行扣题:)


巴黎的秋天是很美的,灿金色的梧桐叶落下来,漂在路旁的小喷水池里。喷泉没开,于是几只小瓢虫乘着小舟,摇摇晃晃地环游世界。鸽子落在池边,朱红的脚爪抓着深灰的磐石,低头啄几口清水,然后歪过身去梳理羽毛。
安稳得仿佛宇宙间从未有过硝烟。
明诚背着一个硕大的琴盒走在广场上,脚边是扑棱棱的鸽子。鸽子被喂得太多飞不动,圆墩墩地走来走去,偶尔跳两下。明诚和广场上每一个悠闲散步的人一样,对着那鸽子微笑,攥着背带的手心里全是汗。
明楼坐在一个街区外的咖啡店里,他在看一本书,讲路易十四的辉煌。九十点钟的阳光经过玻璃杯的折射,为书壳上烫金的皇冠笼上圣光。
他看了一眼怀表,还余十分钟二十三秒,明诚现在应该正在穿过那个小广场,沿着那条边上有海棠树的街道往西走,然后会拐入第二个街口第五家琴房。
再往后的事,明楼不太想往下想了。
他夹上一枚书签,合上书。咖啡杯很精致,奶沫被拉成了一颗爱心。他抬头去看,女侍应正擦着玻璃杯,很坦然地向他一笑,明楼温和地回了一个微笑,看向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。
他在等一个人,那人本不该他现在等,可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做些什么,于是便在这里等他,也算是有事情可做。空气里弥漫着咖啡与薰衣草的味道,从前明诚班里的几个女生很喜欢,常邀他来这里,明诚自己却嗤之以鼻。
他捧着一本《纯粹理性批判》,一边写批注一边说:“为了那种虚无的享受,浪费钱。”
明楼笑,揉了揉他的发顶。少年的头发软得不可思议,温顺地趴在他手底下,少年自己却幽怨,“大哥,我听说头总被摸,会长不高的。”
他才十五六,正是男孩子抽条的时候,总是偷着和大哥比,憋着口气想压过大哥,再不济,齐头也行,就是不想这样矮许多,看他一眼还要仰头,太憋屈了。
明楼佯怒,明诚不理他,依旧一个劲地写着,写完翻过一页继续看。明楼也不恼,乐了,捏着他后脖颈笑,“实用主义。”
阳光暖融融地照得明楼沉进旧时光里,又恍然被教堂钟声惊醒。他按开怀表看一眼,那个孩子已经进了琴房,他要等的人还没来。
明楼端起咖啡啜一口,微苦,醇厚,经典的蓝山味道。
桌上的花瓶里插了几支矢车菊,盘了根开着星星点点蓝白小花的细藤,淡香很宜人。
那个看不起这些浪费钱的玩意的小家伙后来却去学了调香,并且酷爱用柑橘打底。跟着明家的师傅学完了正经的,自己私底下又胡乱调,也还歪打正着让他给碰着了。一款比翼双飞博了一众欢心。可这香调着调着,怎么就调进了贵婉的花店了呢?
明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,人一旦焦虑起来,思维就容易不受控制。他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,看着那孩子从独木桥上走过来,桥下是深渊,是豺狼虎豹,是魑魅魍魉。他想去扶,去搀,再不济,什么都不做,站在他身后陪他走过来也好。可是他不能,绝对不能。这凶险异常的路明诚是第一次走,却不可能是最后一次,甚至要一直走下去。他必须一个人走。
明楼唤了服务生,点了一份提拉米苏,双份巧克力,吩咐十五分钟以后送来。
他刚刚看见一个戴着黑色卷檐帽的男人坐在对面的长椅上,翻开一本精装版的《神曲》,指尖在书壳上叩了四下,于是他知道,他要等的人不会来了。
不过这样也好,他的小战士回来时,这里只会有他的大哥,和一份加了双份巧克力的提拉米苏。
他喜欢巧克力。
一个街区外,红莲开得无声无息。
子弹的速度很快,狙击枪消音器里噗的一声与对面金属没入太阳穴的声音几乎重叠。那人慌了一下,倒下去,从卫生间的气窗里便看不见了。明诚收好枪,转过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。
这是个很大的计划,明楼让他当了开枪的一环。他知道对面已经有人进去处理尸首,整条链自他一枪开出之后开始有条不紊而又极迅速地运作起来。明楼的计划,不可能有差错。
他只是有些不舒服,开枪的时候手不敢抖,现在却发狠地抖起来。杀人在伏龙芝是他的必修课,但那也只是替代行刑队的工作,打一个只剩半口气又捆得看不见脸的靶子。如此一枪下去,一个毫无察觉的人便倒下了,还是头一次。
明诚没忍住,抽了随身的匕首在小臂上划了一刀。有了疼痛的镇压,剧烈的颤抖很容易就控制住了。
他利落地起身,背起琴盒下楼,胡乱包扎一通用袖子遮好,去找明楼。
他知道大哥在等他。
背着琴盒的青年走进咖啡店,衣角带起一阵风。明诚在明楼对面坐下,琴盒放在边上的椅子上,贝斯弦嗡嗡地响。他尝了一口提拉米苏,眼角眉梢晕开笑意。
两个人沿着小径慢慢走,小路窄,两个人便挨得近,手碰在一起,左右无人,明楼便去牵他。明诚缓过了那一阵才觉得火烧似的疼起来,手上滚烫还有汗,怕明楼觉出来,下意识地一躲。
明楼便知道不对劲,不由分说地拽了他胳膊。大衣下边的衬衫早被血染了点点红,他的任务和打斗沾不上半点边,这一刀就只可能是自己划的了。
明楼挺生气,抬手想打他,被明诚圆啾啾的大眼睛一望,便下不了手了。
得,自己养的白菜,成什么样都是个舍不得碰的宝。
回家重新包了伤口,倒也不深,浅浅一道,就是长。明楼还是罚了他,大半夜罚得他哭着叫哥哥。青年的酮体覆着层薄汗,在月光下好看得醉人。明楼吻他,他不甘示弱地吻回去,于是两个人一起坠入烈焰。
凤凰涅槃。
明楼看着身侧的明诚想,今天算是涅槃吗?
他的小阿诚真正成了一个战士,而他也不再是泥沼中独行的孤勇。明楼知道一切已成定局,却还是有些犹豫,他很欣慰,从小在他膝旁听岳飞辛弃疾的孩子终于与他殊途同归,又有些深重的痛苦,他已是愧对长姐,却又把这孩子拉了进来,陪他站在万丈悬崖边。
明诚累极了,没有精力再梦见那些血,只见得明公馆后院树丛里的松鼠。他抱着松鼠睡得很熟,无意识地往明楼身边靠一靠,鼻息便触到了他的皮肤。
明楼侧身拥住他,施施然步进他的梦里,揉他发顶。
那孩子便恼,然后被逗笑,随他回屋读书。
他们念屈原笔下的美人香草,也念柳永笔下的美人香草,心存着柳影映月,亦容着万千黎民。他们在这安稳异国比肩,回望故国疮痍。他们披着华贵伪装,行走在独木桥上,穿过暗夜,等待破晓。

以碧血荐轩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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激情搞声,余老师我可以!!

墙头一大堆,目前一头扎进搅和深坑
楼诚、镇魂退圈,取关随意,双北之后可能还会有产出
珍惜每一个听我说故事的人
偏执的反战主义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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